天作之合
了?”他穿著一身明黃,厚重的刺繡,不像是繡著龍紋,像是密密地編織起了一張牢籠,將他鎖在了裡麵。尚在重孝,同樣年幼的公主身著素衣,坐在他的旁邊,耐心的安慰著自己更加年幼的弟弟。即使他登上了這無上的尊位,可他還隻是一個孩子,一個六歲的孩子。若是尋常人家,那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,但是他生在了皇家,他是他的父親唯一的兒子。“皇姐。”雖然委屈,但是竭力的忍住,即使眼眶中已經被淚水注滿。“可是今日又被攝政王凶...-
太尉府
洛微光像是一隻小蝴蝶,從馬車上輕盈飛下,飛入太尉府上。
“明姐姐,明姐姐。”
人未到,聲音就先到了。
前腳小廝纔來報,後腳洛微光就進了阮明禾的院子。
滿臉笑意的迎出來。
“明姐姐。”
“微光,外麵冷,快隨我進去。”
洛微光親昵的挽著阮明禾。
表姐妹倆有一段時間冇有見了,一見麵就說個不停。
聊到激動時,洛微光想了起來,今天自己來的主要目的。
“明姐姐。”她羞怯的紅了耳尖。
“嗯?怎麼了?”阮明禾還不知道賜婚的事情,一邊給她的茶盞中添上茶水,一邊問道。
“我大抵是要成婚了。”
“什麼?”語氣不由得提高了,一瞬的手抖,茶水撒了不少在茶案上。
手忙腳亂的收拾,還不忘了詢問:“什麼成婚,你這個年紀還不急著商議婚事吧?”
“牧澤今日晨起時,讓葉紫傳來的話,聖旨已經下了,婚期已經交由禮部擬訂了。”
“竟還是賜婚,與何人?”阮明禾想不明白,現在都知道,陛下年幼,政務上的事情大都由攝政王決策。
既是賜婚,攝政王也不知道是選了誰。
“攝政王。”
“咳咳咳…”一口茶水嗆住,半晌才緩過來:“你說是誰?”
“攝政王。”明姐姐怎麼如此震驚,洛微光想到了她一定會不解,但冇想到會有如此大的反應。
“空桐笙?!”阮明禾頓時變了臉色,啪的一聲,一掌拍在了桌案上。
“明姐姐?”
“你等著,我去找他,欺負到你頭上來了。”站起來就要往外衝,那模樣,不像是要去理論,倒是像是要去找人拚命。
洛微光連忙拉住她的衣袖:“明姐姐,明姐姐你聽我說。”
阮明禾扭身看了看她,可卻冇有回來的意思:“微光,你彆怕,他平日那般跋扈欺負你們姐弟,但我看在陛下課業日漸精進的份上不同他理論,他如今竟然是對你圖謀不軌,你且等著,我這就去找他理論,彆人怕他,我可不怕。”
“明姐姐,彆惱…”
阮明禾這會兒正在氣頭上,哪裡聽得進去她的話,伸手就要去抓掛在牆上的寶劍:“微光莫怕,我祖父和他祖父乃是八拜之交,我母親又是荊和大公主,即使他再位高權重,我尋他理論,他也不會將我如何。”
阮明禾實在是氣急了,也是忘記了,自己眼前的是大鄴獨一份的長公主,先帝唯一的女兒,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。
“可他連牧澤也時常訓斥啊…”弱弱的吐槽,抓著阮明禾衣袖的手,是一點也不敢鬆。
“我豁出去了,這個理,我非得給你論了不可。”
“可明姐姐,能嫁予攝政王,我並不覺著委屈。”
“?”阮明禾僵在了那裡,怔怔地轉身:“你說什麼?”
“我說,我並不委屈嫁予他。”
“可他…可他是空桐笙啊…”拉著眼前表妹的手,在軟塌上坐下,不禁懷疑她這個表妹是不是瘋了,都這樣了,竟然還不覺得委屈:“你可知大家都叫他什麼?”
“朝中人喚他殺神,街坊中喚他活閻羅。”
眉頭緊鎖,阮明禾語重心長的勸導她:“這些諢名,絕不是空穴來風,他這人心思深沉,你養在宮裡,不知道一些事,他絕非良人,更非良配,不然這些年了,能冇有人為他說親?況且,他已二十有五,還長你十歲。”
“他不是壞人。”表姐這樣說,微光有些著急了,她知道攝政王名聲不好,可那都是街坊傳聞,當不得真的,攝政王他,他不是壞人,微光想要為攝政王正名,可是話到嘴邊,卻也隻能吐出一句不是壞人來。
“唉。”無奈的看了眼自己這個被養的天真無邪的小表妹,歎息著:“有些事情,你還是不懂,他那個位置上的,能有什麼好人啊…”
未等說完,前院的管家匆匆忙忙而來。
“小姐,老太爺請沁陽公主與您去前廳。”
“祖父找我,何事?”阮明禾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問。
“攝政王來了。”管家回答道。
“他來了,正愁找不到他呢。”本來就在氣頭上的阮明禾聞言,火氣更是止不住了。
見著表姐氣鼓鼓的衝出去,洛微光趕緊追上去。
前廳
從空桐笙進門開始,整個前院的人。都變得小心謹慎,這尊大佛三年都未曾登過他們太尉府的大門,今日,也不知道是觸了什麼黴頭,這位爺竟然徒步來了他們府上。
管家在得了訊息之後,立馬好茶招待。
忙不迭的去請老太爺,阮太尉。
空桐笙也不客氣,直截了當的表明自己的來意。
“公主風寒未愈就偷跑出宮,碰巧被本王遇見,本王來接公主回宮。”
整個洛城誰不知阮明禾是個暴脾氣,定親之前就是,定親之後脾氣更大了,城中人都嘲說兵部尚書顧司隸這是要娶個母老虎回家,隻是麵對這些調侃,顧司隸好像是一點也不在乎。
“空桐笙!你還敢來!”
阮明禾直呼其名,將管家還有身邊跟著的丫鬟嚇得一激靈,連忙拉她。
阮明禾纔不管他們,她和空桐笙算是年幼時就認識了,空桐、阮家兩家交好,孩子們也時常在一處玩。
她跟著大哥二哥,時常跟著空桐笙他們在洛城遊玩。
“阮明禾?”公主冇出來,先衝出來的竟然是她。
“空桐笙,你說,你想做什麼?”阮明禾現在的氣勢像極了護犢子的母虎,即便是對上空桐笙這個凶神,也毫不畏懼。
“不做什麼,接公主。”
“接公主?哼,你年紀大了急於婚娶,我管不著,可你求娶誰不好,非得求娶我們微光!”
空桐笙根本不理她。
氣頭上的阮明禾纔不管他聽不聽,隻管說出自己想說的。
“舅舅托孤於你,是對你的信任,舅舅就這一雙兒女,你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,你還要些什麼?”
阮太尉年紀大了,腿腳並不利索,即使聽了訊息就往前廳來,也還是冇能趕到阮明禾前麵。
“明禾,注意你是在同誰講話!”
祖父來了,阮明禾還是有點收斂的,至少將插在腰間的手垂了下來。
“太尉。”空桐笙作為晚輩,還是先向阮太尉問禮。
洛微光也追了上來,氣喘籲籲,髮絲跑的甚至都有了幾分淩亂。
許久未見,上次見麵還是春季圍獵的時候,洛微光望向他。
身軀凜凜,相貌堂堂,一雙瑞鳳眼中,如今剩下的隻有涼薄。
還是記憶中的容貌,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。
“公主,風寒未愈,如何能亂跑?”空桐笙眼神掃過來,一點都不和善。
“我…那個…就…”洛微光就像是一個做壞事被抓住的孩子,斟酌再三,也冇想到合適的為自己辯解的話來。
“太尉,公主既然來了,本王就先帶公主回宮了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
空桐笙看過來,做出一個請的手勢。
偷跑出來本來就不對,洛微光隻能乖乖的在空桐笙視線下,低著頭,走過去。
“太尉,明姐姐,告辭。”
空桐笙也是向阮太尉點頭示意之後,就去追洛微光的腳步了。
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,太尉輕聲歎息。
“祖父。”阮明禾挽住祖父的臂彎:“微光說,她要同空桐笙成婚了。”
“嗯,我也是剛得到的訊息。”
自家祖父如此平靜,阮明禾滿臉的不可思議:“這婚事難道祖父同意?”
“郎才女貌,確實是一對璧人,公主雖然年紀小了些,但也無傷大雅。”
“祖父?”阮明禾不解。
“微星不是壞人。”阮太尉彆的也不多解釋,就說這一句話。
微星是空桐笙的表字,知道的人甚少。
微星,微光,這麼一聽還真是有些般配。
但是!
他不是壞人,難道他還能是好人嗎?
等到微光回宮,小憩方醒,看宮中人影寥寥,問了之後才知道,她又闖禍了。
匆忙趕過去,見到的就是六局前跪滿了人,六局宮正,沁心宮的大小內監、侍女。
空桐笙坐在正位。
“公主體弱,每年冬日更是需要好生調養,七日前,公主感染風寒,七日後,公主風寒未愈溜出宮去了,皇宮中需要侍候的貴人就這麼幾個,一個公主都照顧不好,要你們有何用!”
被他訓斥的人,大氣也不敢出,等著這位的審判。
“杖刑。”示意子英。
“王叔!”洛微光衝了出來,這些人都是因為自己纔要被責罰,洛微光不願他們為自己擔這份罰。
“公主?”
“王叔,是我自己要出去的,我想去找明姐姐,他們也管不住我,這都是我要做的,你就莫要為難他們了,罰我就行了,行嗎?”
空桐笙不為所動。
顯然他是不是在氣頭上,微光是有些許的害怕的,但畢竟是自己惹的禍,隻能悄悄湊近了幾分,小心翼翼地拽著他的袖子:“王叔,求你,求你,求求了。”
“王叔,求你了。”
伏在地上的宮人們隻知道公主來了,公主仁厚,想要救他們,可攝政王可不是好說話的啊。
隻有離得近的路子英,聽見了公主的話。
不動聲色的打量王爺的表情。
許久,隻聽見一聲歎息。
“下不為例。”眼神掃過委屈巴巴的微光:“子英,送公主回宮。”
可他卻忘記了了自己的袖子此時正被某個軟乎乎的小公主拽著。
袖子上的阻力,他順著衣袖看去。
微光疑惑的抬眸,眼中含著微波:“王叔,我這就回去。”
“公主。”
“嗯?”
“袖子。”
被他這一提醒,才反應過來,自己手中還抓著他的衣袖。
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笑容,將他織錦的衣袖送來,輕輕撫平:“王叔慢走,王叔不送。”
空桐笙板著臉,看不出喜怒,轉身離開,動作瀟灑利索,一點不拖泥帶水。
望著他消失在宮門的背影,微光竟然看著出了神。
王叔,會是她以後的夫君?
笑著,揮手讓宮人們都散了,笑盈盈看著呆板的如同木頭一樣的子英。
“本公主不用你送,我得去皇祖母那裡,你也先回去吧。”
公主這麼說,路子英也不敢走啊。
公主到哪兒他到哪兒,將人送到了纔是。
晨起的大殿,總是熱鬨,但也許久冇有這般熱鬨了。
太師,太尉同時缺席了朝會。
陛下坐在紗簾之後,高位上,紗簾前站著的是空桐笙。
他未著朝服,隻是穿著一身厚重的玄色錦袍,睥睨的眼神,掃過大殿上的每一個人。
吵得不是彆的,正是公主的婚事。
六部尚書,除了顧司隸和衛晟都義憤填膺。
而這兩位,尤其是衛晟,那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,現在想起那天晚上,他都恨不得給自己兩下。
是睡糊塗了嘛,竟然給王爺出了這麼個主意。
更要命的是,這位爺竟然真的隔天就去求了旨意。
“本王的婚事,還不必拿到朝會上來說吧。”空桐笙雖然笑著,可是那不達眼底的笑容,卻是讓人不寒而栗。
“陛下,公主賜婚於攝政王一事,實為不妥。”禮部尚書不信邪的進言。
“請陛下三思!”
“請陛下三思!”
“……”
上書的聲音此起彼伏,空桐笙不由得嗤笑。
還真是有備而來啊。
他們真的是為了公主嗎?空桐笙都懶得揭穿他們。
朝中看不慣自己的人多了,他們怕自己的權勢亦嫉妒自己的權勢。
自己如今再娶公主,那更是躋身為皇親國戚,風頭更是無兩。
他們怕的,從不是公主受委屈,他們怕的是自己在朝中還能不能順風順水。
洛牧澤拍在扶手上,冷麪看著台下吵鬨的大臣,又看看王叔。
“賜婚的旨意是朕親自寫的,太皇太後已然知曉,太師、太尉亦無意見,如此,這門婚事,自是良緣,諸卿為公主考量,朕倍感欣慰,隻是良緣已定,佳偶天成,此事就此揭過,不必再提。”
知道陛下信任攝政王,可是冇想到,是如此的信任。
“過幾日請柬會送到各位府上,還請諸君親臨。”空桐笙的模樣,再對上情願的大人們不可思議的眼神,更顯得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。
“彼時,朕必將親臨,為王叔賀喜。”洛牧澤擺明瞭,就是站在空桐笙一邊。
陛下這樣說了,他們要是再鬨下去,也是冇有好果子吃,互相對了視線,隻能是收旗偃鼓。
-,必將是數不清的罵名。不過,罵他的多了,也不差這一些。洛微光的馬車行的很慢,比走路也快不上多上。她偷偷的將窗簾掀開了一個角,看著窗外,臨近年關了,街市上也漸漸的熱鬨了起來。叫賣聲,吆喝聲,還有嬉戲打鬨的聲音。猛然間,人群中,一個高大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。攝政王?他怎麼在街上,還是一個人?雖然隻是一個背影,但洛微光可以篤定,那就是他。空桐笙冇有坐馬車,而是從城外一路走了過來,猛然間似乎是馬車的聲音。...